臭咸鱼不会吧现在还有人相信辟谷包治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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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日,黑龙江省铁力市的“气功大师”刘尚林被检察院批准逮捕,事出有因——在他的蛊惑之下,一位二十六岁的小伙子白白断送了自己的生命。

刘尚林在本地创办了一个“日月峡老年森林康养中心”,号称精通气功的他,发明出“森林瑜伽”的功法。这套功法的练习方式其实就是不停拍手,把手拍疼、拍出血来,就算大功告成。在今年新冠疫情期间,他更是在自己的圈内大肆宣传:靠这套拍手功法可以免疫新冠病毒的感染。简直是荒唐无稽!

“气功大师”刘尚林

除了功法之外,另一套刘尚林发明的“节食疗法”,其实就是大家所熟知的“辟谷”。二十六岁的李某就是在他的蛊惑和逼迫下,每天只能靠喝矿泉水维生,在停食五十多天后,李某终于坚持不住,身体出现严重健康问题,不治身亡。

刘尚林本是当地林场员工出身,几十年来用吹嘘神功治病、虚构成功案例的手段来包装自己,骗了不信徒和钱财。据说,本地人都知道他的底细,不信他的鬼话,也没人找他看病,倒是一些外地人不明真相,被他的谎言所蒙蔽。

现在等待刘尚林的将是法律的严惩,我们拭目以待即可,笔者在这里给大家讲讲“辟谷”的历史起源。

“辟谷”这种修身的功法,早在先秦社会时就已经产生雏形,那时候的古人多信奉“黄老道”,以求健康、长生、成仙为目的,也逐渐产生了通过“不食五谷”而道引飞升的观念。最基本的要求就是“不食五谷”,同时又可少吃或者改吃其他食物,由此方法门类繁杂。

张良画像

据说汉初三杰中的张良因为身体多病,而曾经学习辟谷,为的就是“道引轻身”。可惜吕后迫其强行进食,不得不中断。这事还是记载在《史记》中,首次将“辟谷”与升仙相联系的记载。

无独有偶,在西汉书籍《淮南子·人间》中,提到一位叫单豹的老者,他“岩居谷饮,不衣丝麻,不食五谷,行年七十,犹有童子之颜色”这无疑是将“不食五谷”与长生关联起来。由此足见当时的人们已然给“辟谷”赋予了可以长生、升仙的色彩。

在西汉人戴德编写的《大戴礼记》中,以自然界各种动物的食性来解读食物效用,例如“食草者善走而愚”是麋鹿之类,“食肉者勇敢而悍”是虎狼之属。其中还提到“食气者神明而寿,王乔、赤松之类也”,这里“王子乔和赤松子”都是先秦传说中的仙人,显然他认为:神仙只要吃空气就能长生不老。

《淮南子》和《大戴礼记》的传说根源,却是在道教经文《庄子·逍遥游》中,庄周为世人描绘出一副神仙图景:

藐姑射之山,有神人居焉。肌肤若冰雪,淖约若处子,不食五谷,吸风饮露,乘云气,御飞龙,而游乎四海之外。

“不食五谷,吸风饮露”在后世的建构中,不外乎成为了仙人的形象特征之一。这或许是庄周对仙人独异于凡人的大胆想象,但“不食五谷”逐渐在秦汉时演变成竞相效仿的升仙长生之术,这恐怕是其所始料未及的。

张角创立太平道

东汉末年的民间,是伴随着病痛、饥饿与灾荒的时代,太平道、五斗米道借助宗教趁势而起,在饥饿与死亡的氛围下,辟谷可以完美解决这两个问题,凡人“欲服食辟谷求无穷之寿”,也自然而然成为宗教宣传的利器。

辟谷之风盛行于当时的华北,作为当时辟谷活动的亲历者,牟融曾有一段哭笑不得的经历。不谙世事的他也曾跟风报班,接连向三位“辟谷大师”学习辟谷之道,这三位高人年长的自称七百岁,最小的那位号称也有三百岁,这才刚交了学费还没等到出师,授课三年,三位老寿星不幸接连一命呜呼。据牟融的回忆,他糟践学费学到的辟谷之法简直五花八门,多达上百种。当时的“辟谷”,并不是不吃不喝,而是“乱吃乱喝”,总结成一句话:除了粮食谷物,什么都往嘴里塞。这是当时辟谷之法刚刚面临发展之初,操作方法不统一、不成熟的体现。

按现代人的观念,在辟谷时,讲究一点的能“饮酒啖肉”,差一点的就吃各种水果,起码还能维持身体基本的新陈代谢。再退一步,吃茯苓这种真菌也就罢了,甚至还有人去吃“云母、石脂、钟乳”这些矿物,无异于吃下一肚子化学元素,如此身体不出点毛病都很难啊!

此时的辟谷方法及理论尚未形成完整且细致的结构,故而上述辟谷的方法都很粗糙,我们无从窥之当时修炼辟谷者的细节。有趣的是,张华在《博物志》中收录了自称二百多岁的方士左慈创制的令人“不思饮食”的代餐产品,虽然不是辟谷所用,但其“体力壮健,不思饮食”之目的与辟谷宣传的效果相同,我们不妨看看:

先“择大豆粗细调匀”揉按之后,将“烟气彻豆心内”,之后空腹一日,冷水送服,切记不能饮热水,服下之后不再饮食,“渴即饮水”,接下来的十多天你只需要忍耐住饥饿,“十数日后,体力壮健,不复思食”。

从现代饮食的角度来审视,且不论“大豆加凉水”的方法是否能达到“体力壮健”的效果,但食用者“释放气体”肯定是少不了的。

邺下之游

辟谷之风大行其道,社会上层的权贵官僚自然未能免俗,魏王曹操曾将天下有名的方士征募在邺城供养,间接促成了邺下“修仙”之风盛行。颍川人郤俭就大力推广“吃茯苓辟谷”,导致邺城周边市场的茯苓都跟着涨价。

议郎李覃听信郤俭所鼓吹的功效,于是乎餐餐茯苓、顿顿凉水,坚持一段时间下来,顺利地患上了恶性泄泻,要不是家人让他终止辟谷,吃点正常食物,他就“得道升仙”了。

再有,甘陵人甘始擅长导引吐纳,原理也就是《大戴礼记》上说的“食气者神明而寿”,具体功法演练实际是模仿乌龟吐息,故而被称为“龟息”。通俗一点来解读的话,毕竟大众都知道“千年王八万年龟”嘛,于是甘始说模仿乌龟的呼吸方法,就能够和乌龟一样长寿。邺城的权贵官僚们也深信不疑,跟甘始修炼这套呼吸吐纳的功法,在一次修炼过程中,军谋祭酒董芬结果一口气没上来,闭气昏死过去,过了很久才恢复呼吸,幸运地捡回一条命来。

上述两个故事都是发生在汉末的邺城,虽然不断有人用惨痛经历告诉世人这些术数的荒谬与危害,但世人仍然乐此不疲、趋之若鹜。当初,曹操之子曹植也与这些术士有所交流,并在有所了解的情况下,撰写出《辩道论》,曹植在文中对方术的趋之若鹜感到嗤之以鼻,感叹群氓“人之逐声,乃至于是”。尽管如此,曹植在晚年时,自身从未免俗,也开始关心修道的事来。

三曹父子与方士过从甚密,曹操也可能是因为常年患有“头痛病”的情况下,而开始“好养性法,亦解方药”,在风气与方士的影响下,曹操饮鸩酒,食野葛,长时间食用毒物还能六十六岁寿终,也实属难得。

总而言之:从东汉开始,辟谷之法开始发端,借助道教的宣传,得以在魏晋南北朝大行其道,走向兴盛,其辟谷理论得到进一步加工。东晋葛洪在《抱朴子·内篇》中提到“三尸”,这是说,人体内有“三尸九虫”,会影响人的身体健康,只有除去“三尸九虫”,人才能成仙。至于怎么除?还是那套理论:修炼万事皆可辟谷!——这是以理论的方式解释辟谷与长生之间的关系。

东晋葛洪编撰的《抱朴子》

此外在辟谷方式上也有发展,出现了《三洞道士居山修炼科》、《抱朴子》等著作,形成了后世辟谷的四种基本方法,即服气、服水、服饵、服石。唐代孙思邈在《千金翼方》中便以此总结了当时辟谷服食的药方六种,分别是服用云母、茯苓、松子、柏子、酒膏散、水。这些理论与方式基本为后世所继承下来,唐宋时期其理论达到成熟,对于辟谷一法的认识基本稳定下来。

尽管这种追求长生修仙的方法属于个人行为,不管其动机如何,其目的都是出于个人欲望,因而这些辟谷群体中的佼佼者在后代文献中给予“高士”、“隐逸”、“高隐”之类的标签,辟谷也随之贴上了“非凡”“不俗”的标签,使人对这类群体产生莫名的敬畏与追捧。因而遗世独立的高道大德的形象,往往被骗子所利用,打着长生得道的幌子招摇撞骗,吸引那些不明就里的好事者逃出他们的腰包,让他们事后叫苦不迭。

明代张应俞所编撰的《杜骗新书》中,就举了两例辟谷骗术,无不是为了贪图长生而着了道,骗子暗藏干粮于身,宣称辟谷,吸引受骗者上当,一步一步将受骗者拐进圈套。在清代蒲松龄写的《聊斋志异》中,也提到有假和尚把牛肉制成佛珠的样子,携带在身边,趁人不备时偷吃。——可见明清时已经有人知道这些骗子的把戏。

张应俞对这些骗术解释道“此诈辟谷者,多是藏干粮,其服孩儿丹者少。此粮非藏于身,恐人搜也。都寄于丐乞者之身,有人试之,则密以干粮付。”尽管辟谷骗术大同小异,其谎言一戳即破,一搜即知,但仍然不乏上当者,张氏也不由得感叹“今之托辟谷,索人钱米者,真盗贼僧道也。真辟谷者,敢令人知乎?”

李一道长与明星门徒

年,重庆的李一道长邀请著名导演张纪中夫妇,李亚鹏、王菲夫妇参加他主持的辟谷活动。由于名人效应的加持,道教的“辟谷”又被舆论炒作起来,一时间,“辟谷”被包装成道家养生功法,被吹嘘成长寿的秘诀。此次事件不但引来社会舆论的非议,甚至还有道教内部人的批评。

在现代社会,科学昌明,教育普及,辟谷中的不合理方法,例如吃矿物质维生,这些对人体有害的方法根本不值得提倡。如果一味隐瞒这些反科学的内容,夸大辟谷的养生功效,显然是有违社会公德。

说句公道话,现代社会物资丰富,很多现代人在饮食上不节制,出现了大量肥胖人士,如果是严格在尊重生命科学的基础上,修道之人在辟谷的时候保持合理的进食安排,“节食”对人体是无害的,很多节食减肥的原理其实与辟谷是触类旁通的,其效果也只是消除肥胖,避免肥胖带来的健康风险,与延年益寿,长生不老是没有关系的。

又如刘尚林所逼迫他人采用“绝食”的方式,在不尊重人体健康的情况下强制执行,这绝对是危险的行为;愚昧无知的方法最终害人性命,他也必将受到法律的惩处。

“开启民智”,任重道远!与大家共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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