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深不知处柴火房内,蓝忘机正在烧水。
含光君亲自做这种事,弟子们很好奇,又不敢问原因。一个弟子小心翼翼地说:“今日我当值,还是我来吧。”
“无事,我自己做。”
蓝忘机隔一段时间就揭开锅盖看看,大锅里的热水沸腾后改成小火,各种草根混在一起慢慢熬煮,散发出浓浓的药味。
前前后后煮了一个多时辰,水熬成墨汁样才倒入桶里,提回静室去。
听到大木桶落地的声音,魏婴懒洋洋地歪过头看了一眼,黑乎乎的“墨汁”像极了之前喝过的药。
蓝忘机今日熬了那么多,还全部倒进大桶里,魏婴心想:“难道……是要用它来洗澡?哎哟!洗在身上皮肤会不会发黑,苦味能不能散去呀!”
想着想着翻了个身,瞬时“骨头散架”的痛感提醒他昨晚发生了什么事,一把扯起被子蒙住脑袋。
“魏婴……你清晨说很累,我熬了些水,起来泡一泡,吃完饭我们一起写喜帖。”
魏婴轻轻掀开被子,蓝忘机放大的俊脸近在咫尺,样子还是一脸正直,神情自若。穿戴整齐的他,跟昨晚险些将魏婴捏碎的人扯不上一点关系。
魏婴气不打一处来,蓝忘机全当没看见。
“起来……你也饿了,当心身体不适……”
听完最后几个字,魏婴猛地坐起来。
“身体不适?含光君,原来你想过这个问题,那为何还要把人吃了一样的发狂,你太欺负人了……哼!”
蓝忘机抓过厚被子给他遮住,“天冷,先披上……”
“我不……”
抓扯被子的过程中,魏婴似乎听到了笑声,抬头见蓝忘机唇角的笑意还未散去。欺负人还表现得理所应当,夷陵老祖哪吃过这种亏,寻思着得好好治一治他,把那种疯狂的举动扼杀在刚刚开始的日子里才行。
没想到一双铁臂把他“举起”,人被塞进桶里了。
魏婴泡在药水里,手掌扑通扑通地拍打着,溅起一地黑墨汁。
“别闹……”
蓝忘机把那双不安分的手塞回去。这时,魏婴忽然闻到一股红枣的香味。
蓝忘机转身把冒着热气的炉子抬过来,舀出砂锅里面的红枣花生粥,拿过勺子,端在手上看了他一眼,垂目顿了顿,在木桶旁边的矮凳上坐下。
舀起一勺来放在唇边吹了吹,柔声道:“我喂你……”
从他去抬炉子开始,魏婴的眼睛就没有眨过一下,蓝忘机每一个细微的举动,都是由心而发的真情所化。
魏婴吃了一口,抿着嘴笑。蓝忘机又起身拿过食盒,取了块山药糕出来,一口粥,一口糕点,再喂青菜。
静室里的空气凝结成糖块,此生此世,来生永恒,甜味不减。
“蓝湛,你这是先打一巴掌再塞颗糖啊!你那样对我,我本该有理由生气的,现在反而弄得不好意思了一样。”
“昨晚……我的错……”
“哦!含光君知道错了,那以后是不是就会注意仪态,谨记雅正,不再那样……不再那样对我了。”
蓝忘机只顾喂饭,对他的话充耳不闻,魏婴见状闭上嘴巴,不吃了。
“再吃点,午膳还早。”
任他怎么哄,魏婴就是不吃。
蓝忘机轻叹一声,也不怪他生气,昨夜有些瞬间,连自己都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过去的十六年,多少个日日夜夜,思念汇集成河,在心间涌流,在不为人知的地方泛滥。
开闸的这一刻,稍稍清醒时曾提醒自己要控制,无奈若不将他揉碎了嵌入生命中,就会愧对那颗几次疼死过去,而后又为他活过来的心。
思量片时,蓝忘机小声道:“我自知不对,可难以自控。往后,会多加注意……”
魏婴还在桶里泡着,思追过来了。
“含光君,有家主来访。”
蓝忘机把干净的中衣递过去,“魏婴,我去去就回。”
他说去去就回,结果魏婴等了两个时辰都还没回来。
临近午时,外面风雪停了,魏婴担心那堆兔子受冻,起身去后山看看。
一路上踩着积雪,脚下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脑子里还是蓝忘机喂饭的画面,有了他,身在冰天雪地,心在春风里徜徉。
魏婴抓起一只兔子,放在手心。
“……这算是我们的定情信物吗?我送的兔子他一直养着。”
自言自语间,眼前闪过一抹耀眼的青绿色。青剑来了,在他上空盘旋。
“嗨!你到这里来了,当心先生把你扔下山去。”
青剑落下身来,嘴里悬着一片枯黄的大树叶,足足有两个手掌那么大。
它把叶子放在魏婴手上,趴下身,摇摇尾巴,示意他骑上去。
“你,要带我出去?”
青剑点点头,身子又往他面前挪了一点。
“那,我们出去玩一趟就回来,最多一个时辰,不然蓝湛会担心……”
青剑再次点头,魏婴拉紧披风,坐到它背上去,青剑咬住他衣服往下扯。
“哦!意思是要我趴着一点?哈哈哈!真聪明,害怕我吹冷风是不是?真体贴,这一点跟蓝湛挺像的。”
蓝忘机办完事回来,手里提着厨子单独做的饭食。可魏婴不在家,也没有人见他下山去。
心慌慌地找遍静室的每个角落,又发动云深不知处的弟子们搜山,发出去的传讯蝶也没有回音……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