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黎塞留级战列舰看英美法二战关系历史苏

“黎塞留”号于年开工,到年6月只完成了95%的建造进度,舰上的主要设备虽然安装完毕,却都未经过调试。年9月,德国对波兰发动进攻,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爆发。年,德军绕过马其诺防线,横扫法国北部,法国从陆地上迅速溃败。随着法国与纳粹德国签定停战和约,法国海军出现了前所未有的混乱。主力舰纷纷离开法国本土港口,有的直接开向英国,但更多的战舰躲进了北非法属殖民地港口中,处于观望状态。6月15日,尚未最后完工的“黎塞留”号带着所能收集到的弹药和零备件,离开布雷斯特,于6月18日抵达法属殖民地塞内加尔的达喀尔。只完成了船体工程的“让-巴尔”号也被拖曳到摩洛哥卡萨布兰卡。

黎塞留的态度很微妙,没有转道土伦,而是前往达喀尔,证明其不愿落入德国手中,也不想受到贝当的牵制。虽然没有明确与英国联合,但是至少也留了一个活口,给英国联合的商量空间。只不过英国的傲慢与愚蠢错失了这个机会。

法国沦陷后处于观望状态的法国战列舰达6艘,而当时德国海军建成的战列舰只有3艘。这些法国战舰万一最终落入德国手中,对英国舰队将是严重的威胁。为了消灭这些潜在的对手,英国制定了名为“抛石机”的行动计划,政治劝降和武力解决结合,解除这些海外法国舰队的战斗力。

对法属阿尔及利亚、西非和赤道非洲的行动和马达加斯加一样,都是害怕轴心国利用业已投降的法国附属利益做跳板威胁英国。但是,英国对这些地方的招安或者逼降作用并不大,特别是对马达加斯加的行动,日本和德国如果真的要利用马达加斯加了,也是伊朗、美索不达米亚和苏联中亚部分被轴心国控制了,而很显然,德军和联合舰队现在根本威胁不到印度洋地区,亚丁和塞得港都被英军占领,意军在阿比西尼亚处于被闷死的战略状态,根本不可能在印度洋范围内对英国构成威胁。日军在西南太平洋已经被美国海军牵制,无力大举西进。而西非和赤道非洲的没态度,最后被英国行动逼成了敌视;三个方向上只有英国对地中海沿岸的法军战舰的摧毁有实际意义,但是也并非最佳选择。

在年令人作呕的溃败中,各殖民地总督的态度就十分微妙,并没有坚定的站到自由法国或者维希法国一边,无论他们是否有心保住法国,这都足以说明,早在间战(Interwar)时期,法国对于殖民地的控制力就不高,完全是靠着本土相对于殖民地实力的压倒性优势而产生的,一旦本土出现大溃败,这些殖民地就“恢复自由”,成为事实上的独立王国。就像此次沦陷,政府倒台,却没有迁到殖民地继续抗战的意志,根源就在于法国对殖民地控制力度不足,无法像南宋那样在北宋覆亡后马上在江南重建政权,而且政权的稳定性丝毫不输北宋。这种快速重建的政治韧性就是制度的精进。法国的政权,根本是金融集权的代表物,而在政治建设中,除了对各个阶层的控制外,是没有多少对极端情况下国体的安危的考虑的,对于殖民地的管理更是粗糙,这一点与东方没法比。

然而,这恰恰是英国利用与整合法国殖民资源的良机。法国的各地总督虽然在表面上效忠巴黎,但说的是一套做的是一套,特别是在《大西洋宪章》签订后,英国得到美国的支持,如果再投靠维希,最后的结局并不会好,特别是现在是千载难逢的跻身中央的机会,英国自然可以联合各个法国殖民地,组织一个法国的殖民地海外邦联,再在此基础上建立法国流亡政府,将美英支持的两个政府消融进去,最终控制法国的海外殖民地,仍然以法国中央政府的名义,临时组建第四共和国,不仅满足了各地总督的权欲,而且使英国不费吹灰之力就事实上掌握了法国流亡政府的实权——没有英国的帮扶和实力加持,这些心思迥异的诸侯成不了气候的,而没有资源调度权的自由法国人员只能成为吉祥物,受夹板气。英国虽然在奥兰海战中消灭了三艘法军战列舰,但是如果这些资源成为英国可资调度的兵力呢?不仅会大大改善大西洋的局面,也会给东方舰队更多的支持,压制轴心国的发展。

英国在对法海军与殖民地的招安上犯了严重的错误,蛮横地“来硬的”,这样只会导致人家自沉也不跟着你,人尚且要有台阶下,何况国家与军队?英国本可以通过给法国人一个面子,组织一个殖民地邦联和海军构成的流亡政府,借助这种方法控制整个法国舰队,既能压制意大利海军,也能堵上比斯开湾和挪威的德军北方舰队。看看美国人对黎塞留的方法就明白了——花钱“租”。你英国没钱,不会用政治利益钓鱼么?一个整合英法殖民体系并扩充自身实力的良机被英国自己错过了,归根结底,是英国人骨子里瞧不起这个盟友,从王位继承战争到拿破仑战争,即便是逆天才能的拿破仑,也没能带领法国战胜英国,法国对于英国,就是屡战屡败的笨蛋、饭桶,所以在他们的心里,根本没有把法国放在眼里,因此在招降奥兰舰队时,英国用的是命令的态度,而非商量的口吻,意思就是说,我现在允许你投奔我都是看得起你,不投降?等/死/吧你。

这种无聊的傲慢使得英国人愚蠢的丧失了兼并法国遗产的大好时机,把挑战和机遇彻底转化成了危机与遗憾。简-奥斯汀的小说真是一种对英法关系的讽刺——一对恋人既可以因放下傲慢与偏见终成眷属,也能够因傲慢与偏见自相残杀,两败俱伤。

年7月3日,英国海军对停泊在北非各港口的法舰采取行动。停泊在阿尔及利亚奥兰的4艘法国战列舰首先遭到英国舰队的炮击,4艘法国战列舰有3艘沉没或搁浅,仅“斯特拉斯堡”号侥幸逃脱。7月8日,厄运降临到了“黎塞留”号头上,以“竞技神”号航母为核心的英国舰队袭击了达喀尔。“黎塞留”号作为打击的首要目标,遭到从“竞技神”号上起飞的“剑鱼”鱼雷机的攻击。但“剑鱼”投放的毫米鱼雷收效甚微。

第一次攻击未果之后,年9月23日,英国皇家海军派遣“巴勒姆”号和“决心”号3艘战列舰再次光临达喀尔,目的仍旧是摧毁法国这艘最强大的战列舰。锚泊状态的“黎塞留”号用主炮奋力还击,达喀尔的海岸炮台也对英国舰队进行炮击。在与这2艘3.2万吨、同样装备15英寸主炮的英国战列舰的交火中,“黎塞留”号再次被击伤,好在装甲厚实,没有伤筋动骨。战斗中,英国“决心”号战列舰被击伤。迫于海岸炮台的强大火力,为避免更大的损失,英国舰队不得不撤出战斗英国的攻击使法国海外舰队与盟军的关系僵化。在整个年,“黎塞留”号都在达喀尔锚泊,不宣布加入轴心国序列,但同时不与英国妥协。

年,盟军在北非的“火炬”作战中,“黎塞留”号保持中立,即不参加登陆行动,也不对盟军登陆部队进行打击。在美国的调解下,年底,自由法国与“黎塞留”号舰员最后达成和解:名义上由美国将’“黎塞留”号买下,在美国接受整修后投入太平洋战场的对日作战,战后再归还法国政府。

可以看出,直到此时,黎塞留也没有把炮口对准英美联军,可以看出黎塞留号始终保留着谈判的空间,而没有像让巴尔号一样加入维希海军。但是美国人成了润滑剂,钻了空子,借助这次润滑,美国在中立法国海军的心目中的好感度上升,超过了一言不合就拿炮轰他们的皇家海军。这种软实力是当惯了世界霸主的英国所没有的。虽然美国才是挑起二战最大的幕后推手,但是笑面虎的功夫真的值得崛起的大国学习——这种能力往往能把危机转化成机遇,而且能收获很多意想不到的好处。黎赛留号在美国的经历恰恰和我在前面对英国采取的上上策一样,最终成了美国海军的“资产”,最后一个远东舰队租借的时候欠的是美国的人情,而法国也不会对英国有什么好感,反而会因为美国变相出钱给法国而念恩情。借花献佛,就破费了一点钱财,却使得英国、法国都觉得美国好,英法关系没有实质改善,但是两国与美国的关系都更加紧密。

年1月16日,“黎塞留”号抵达纽约,接受改造。保留了毫米大口径高炮、毫米副炮和毫米主炮。原先装备的水上飞机弹射器和水上飞机机库被拆除,法制37毫米高炮与13.2毫米高射机枪被换装为40毫米“博福斯”高射炮和20毫米“厄立孔”高射炮;由于美国海军没有装备毫米主炮的战列舰,最后不得不为“黎塞留”号特制一批毫米口径弹药。在整修中,还对“黎塞留”号进行了现代化改造,安装了美国新研制的对空、对海搜索雷达。

黎塞留没有直接参与大西洋的战斗,而是以美国海军舰艇身份补充到英国远东舰队,一方面可以从印度洋方向打击日军,另一方面也可以钳制英国在远东的行动,英国在大西洋海战中几乎将所有主力舰都留在了本土,所以远东舰队虽然还有这个建制,但已经不能保持应有的威慑力了。黎赛留号虽然是以美国名义加入其中的,但实际作战的仍然是法国海军人员,美国即便在打败日本后的重返远东的殖民划分中因英法龃龉发生火拼,损失了黎塞留,也不会心疼,反而是法国会仇视英国,继而更加依赖美国,势衰的英国害怕美国的实力,也会希望美国调停,因此,不管是战时的掺沙子,还是战后瓜分南洋殖民利益时可能的冲突,美国都是稳赚不输的。

而从技术角度看,黎赛留号最好的战场也在远东,而非大西洋。黎塞留的优势在于大海战时的火力对射,而大西洋德军的主要作战模式是破交,除了年初期的几艘袖珍战列舰(战巡)和俾斯麦的冒死出航外,德军水面作战舰艇的公海大洋活动极为稀少,主要依靠潜艇作战,而反潜不是黎塞留的专长,日后自由法国的水面舰艇遗产经过约翰牛的野蛮蹂躏,已经所剩无几,如果倒霉再被潜艇狼群攻击干掉,这就不是结善缘,而是祸害了,美国自然不愿意让法国人觉得是自己害死的黎塞留,所以既没有优势又有风险的大西洋海区,并不适合黎塞留。

太平洋战区则恰恰相反,经过火鸡猎杀战和多次海战,日军精锐已经损失殆尽,基本上只剩下岛屿的登陆,而火力准备恰恰需要大口径舰炮的持续射击,登陆后也需要火力压制;日军的潜艇不仅没有发挥优势,还为联合舰队带来了不少麻烦。密码本就是在盟军对日的一次反潜交火中拿到的,而且信浓等舰的陨落都是美国潜艇干的,说明什么?日军的潜艇不仅没能对美海军造成有效杀伤,而且被对方潜艇肆意侵犯,交通线遭到严重威胁。总的来说,黎塞留在亚洲不仅不会受到海空威胁,还能充分发挥优势。同时牵制、监视英军行动,使英国难以“喧宾夺主”,趁美国对日本土狂轰滥炸之际先行收夺南洋利益。

达西最终没有与伊丽莎白和解,成了他人的Appleofeyes。《傲慢与偏见》的结局被改写了。

年10月,“黎塞留”号改装完毕,划归英国远东舰队指挥,在东南亚及印度洋海域作战。由于“黎塞留”号具有30节高航速,它能够跟随舰队中的航空母舰行动,用舰上的大量中小口径高炮为航母提供防空屏障,同时利用毫米舰炮轰击日军守岛工事。年,美国海军在太平洋战场对日军展开全面进攻。同年3月,英国远东舰队从斯里兰卡出发,以“光辉”号航母为核心,攻击日军占据的苏门达腊岛。“黎塞留”号作为舰队中的对岸火力支援舰,与“伊利莎白女王”号、“勇士”号战列舰、“声望”号战列巡洋舰共同对苏门达腊岛西北角的沙璜港进行炮击。

年6月,盟军在诺曼底登陆,欧洲第二战场开辟,法国解放指日可待,正在太平洋战场的“黎塞留”号也奉命返回法国本土。年10月,“黎塞留”号从印度洋穿过红海及苏伊士运河,返回法国。

“自由法国”战士在巴黎进行凯旋门阅兵时,自由法国的战舰也在土伦港进行了阅舰仪式。当“黎塞留”号缓缓开进土伦港时,受到了法国人的狂热欢迎,“黎塞留”号成为“自由法国”的海上标志。法国复国庆典结束后,“黎塞留”号重新返回太平洋作战。

年初,在长达半年的海岛登陆作战中,“黎塞留”号与美国“衣阿华”号、“北卡罗来纳”号等舰并肩作战。年8月,“黎塞留”号参加了对日本沿岸港口与城市进行炮击,年9月2日,“黎塞留”号驶入东京湾,参加了日本投降签字仪式。

战争结束后,“黎塞留”号从英国远东舰队序列中退出,回归美国海军控制,美国继而将“黎塞留”号归还法国。年,“黎塞留”号再次从太平洋返回法国。在回国之前,“黎塞留”号还执行了最后一次作战任务:“黎塞留”号在中南半岛沿岸巡弋,对法国殖民地越南进行威慑。战后的“黎塞留”号虽然已无大用场,但作为法国海军的象征,它一直服役到50年代。

在参加法国北非殖民地的几次战争中,大多是作为海军的威慑力量使用。由于战列舰的维护费用过高,年“黎塞留”号退出现役,先是在布雷斯特作为船员训练舰使用,年作为废钢出售,最后在意大利拆船厂解体。

让·巴尔”号是黎塞留级2号舰,“让-巴尔”号(Jean.Bart)在年3月匆匆下水,年6月在只安装了一个炮塔时,便匆匆撤退到摩洛哥的卡萨布兰卡。由于卡萨布兰卡被维希法国政府控制,在盟军“火炬”登陆作战中,“让-巴尔”号使用它仅有的一座主炮炮塔炮击了进攻卡萨布兰卡的盟军部队,结果招致美国马萨诸塞号战列舰和轰炸机的攻击,被命中5发毫米炮弹和3枚炸弹,舰体严重损坏。占领卡萨布兰卡后,法国重新得到了“让-巴尔”号的舰壳,战后继续未竣工程,并最终于年建成。

“让-巴尔”号是世界上最后一艘完工的战列舰。年参加英、法占领苏伊士运河的军事行动。年退役,在土伦港作为舰员训练舰使用,并于年解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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