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二舅有没有治好你的“精神内耗”,但有一位德国作家确实治好了全世界无数年轻人的“精神内耗”,每当他们质疑生存意义,失去理想和目标,便会 时间捧起他的书。
他就是年诺贝尔文学奖得主——赫尔曼·黑塞。
黑塞被称为“永属年轻一代的作家”、年轻人“内心最深处的灵魂阐释者”。他小说的核心主题始终是作为个体的人,探索人的“自我”,呈现“自我”与“现实”的冲突拮抗,寻找人精神困境的出路。
从《在轮下》《德米安》到《悉达多》《荒原狼》,黑塞的作品不仅能 戳中时代神经,更为无数处在精神危机的年轻人,提供内省和反思,带去希望和抚慰。
上世纪20年代开始,“黑塞热”便不曾歇止——桀骜不驯的“垮掉的一代”和嬉皮士把黑塞奉为精神偶像,“荒原狼”成了追求真我的代名词,《悉达多》成了“崇拜之书”;时至今日,依然有读者感慨:“黑塞怎么会这样了解我,这样了解我的生活和感情呢?他照亮了我灰暗的人生。”
黑塞说:“对每个人而言,真正的职责只有一个:找到自我。然后在心中坚守其一生,全心全意,永不停息。”
在黑塞看来,人生最重要的事是,不断了解、重构自我,按照自己的意志走自己的道路,找到存在的意义。
在一个发展日益加速,不确定性越来越多的社会中,人很容易迷失自我。如果你正经历这样或那样的精神危机,如果你也希望走出一条自己的路,黑塞可以帮助你。
青年危机
走自己的路,而不是掉到社会车轮之下
很多人都说,阅读黑塞是一件有门槛的事。虽然他的作品讲的是普世的“自我”,但跟许多德国作家一样,黑塞更喜欢从哲学角度去看世界,他的小说包含了大量东西方哲学和宗教思想,同时也带有精神分析色彩。
了解黑塞本人,或许是降低门槛的方式之一。黑塞说他的作品是“心灵的自传”,那些艰难探索自我的主人公正是不同人生阶段的黑塞本人的化身。
青年时的黑塞。黑塞常提及自己出生的7月2日正值射手座高照之夜,或许这也预兆着他流浪汉、追寻者的性格
黑塞成长于一个德国传教士家庭,父母和外祖父都在印度传播基督教,外祖父更是远近闻名的传教士,精通30门语言,在印度传教20年。
外祖父是黑塞心中的“智者”和“哲人”,他藏室里来自东方国度的古老神祇很早就已敲开黑塞的心扉,并在他心房里填满某种精神性的东方力量,冥冥之中引导着他走向一个平和广阔的、形而上的世界。
黑塞和家人
黑塞从小“对现实世界就持着一种强烈的排斥态度”,他幻想成为一个改变现实的魔术师,拥有隐身的魔法,由此“逃避外在世界,全心贯注于我自己”。
这种耽于世界幻想的浪漫气质,也让黑塞在13岁时就立志成为诗人——“要么当个诗人,否则什么也不想当”。
到了上学的年纪,黑塞被抛入的却是一个与诗人对立的世界——充满权威、纪律和审讯的学校。在反叛和规训的两极对撞中,黑塞开始了青年时代的 次自我探索。
黑塞
父母要求黑塞继承家学,成为神职人员,但黑塞在“压制和扼杀人的个性”的神学院里待了不到半年就逃了,并以 使父母不敢再干涉。“我对每一种戒律却始终顽抗不从,每当我听到‘你应该’之时,我全身立即冒起火来,而变得桀骜不驯。”
这段经历后来被黑塞写进了半自传小说《在轮下》。书中有两个截然不同的主人公——刻苦学习、身心疲惫的“好小孩”汉斯;生性反叛、为周遭不容的“坏小孩”赫尔曼(与黑塞同名)。
痛苦的汉斯在赫尔曼身上看到了人生的另一种可能性,但他的自我觉醒却不断遭受教师的训斥和周围同学的嘲讽,最终精神崩溃。
赫尔曼就像是黑塞的反叛自我,汉斯则是社会、学校和父母期待塑造成的黑塞。只不过,黑塞没有成为夭亡的汉斯,而是以赫尔曼的倔强姿态顽强地活了下来。他坚定地走自己的路,没有掉到社会这个无情而庞大的车轮之下。
逃学后的黑塞做过商人学徒,父亲的助手,机器工厂的工人,并在16岁开始自我教育。
在外祖父的图书室里,黑塞读了半数的世界文学,旁涉艺术史、语言学及哲学,爱上歌德和荷尔德林,佛陀和老庄也成为他的东方哲人偶像。他后来说:“老子多年来带给我极大的智慧和安慰,道这个字对我意味着全部的生活真谛。”
黑塞一生研究中国文化达60年之久,他的藏书室里,有一个专门存放德译中国书的角落
黑塞在自传中说,那是一段“经常濒于毁灭”的“辛酸岁月”,但 他熬了过去,“赢得了跟世界这场漫长而难缠的战争”,并在26岁成为一个诗人。
“宁可毁灭十次肉体,也不可 灵魂一次”——捍卫自我,不屈从任何规训,就是黑塞青年时代的生命姿态。
中年危机
每个人心中都有一匹荒原狼
彷徨青春后还有更孤独的精神荒原。年近不惑之年,黑塞经历了一次关于自我的“伟大的考验”,这段经历也造就了他最知名的代表作《荒原狼》。
年一战爆发,德国狂热了,连知识分子都在为战争摇旗呐喊,宣扬仇恨。作为从小受东方文化影响,坚定世界公民立场的人道主义者,黑塞对民族狂热深恶痛绝。
次年,他按捺不住,发表了《啊,朋友,不要这种腔调》的反战文章,批评弥漫欧洲的好战心态。
黑塞的反战态度触怒了德国当局,他的人道主义招来众人的嘲讽谩骂,20多家德国报纸斥他为“卖国贼”,陌生人写来的怒骂信堆积如山,他也被秘密跟踪、被窃听、被监视......
生活的时代道德沦丧、价值崩塌、文化堕落,自己还在这般现实中格格不入,黑塞由此痛苦不堪,找不到出路,就像一只“来到家畜群中的荒原狼”:
“我所说与所想的每一件事情,又遭到其他人的故意误解。在现实世界与我认为是善的、可喜的、明智的事情之间,我又听到了一种绝望的呐喊。”
祸不单行,当时,黑塞的父亲病逝,幼子重病,妻子精神出了问题,一连串的精神压力使黑塞深受神经衰弱和抑郁症折磨,甚至试图 。
万般无奈之下,黑塞接受了荣格及其学生的心理分析治疗,在老庄哲学中寻找安慰和振作,并退回到自身内部,开始了一段极其痛苦的自我省察和精神重估,试图找到生存价值:
“我们不要只是责怪邪恶的战争、邪恶的敌人、邪恶的革命......我们唯有承认自己的痛苦、罪恶并受苦到底,而不只是一味责怪别人,我们才能重获自己的率真。”
黑塞和荣格。黑塞在年至年的10年中,接受了荣格及其学生小时左右的心理分析治疗,两人也是经常通信的好友
这期间的内心交战都被黑塞记录在他战后的三部作品中——《德米安》《悉达多》《荒原狼》。某种程度上,这些作品所要解决的问题都是黑塞的“自我”问题,也恰好映射了时代病症。
《德米安》是“前往地狱之旅”,黑塞在前言中写道:“每个人的人生都是通往自身的一条路,是一条路的尝试,是一条路的暗示”;
为了更深一层探求“自我之路”,黑塞向东方寻求慰藉和答案,由此诞生了《悉达多》。这本书虽罩着印度和佛教的外衣,但内核是一个寻求真正自我的故事,悉达多的求道之路是每个人探索和体验自我之路的缩影;
黑塞曾给茨威格写信谈及《悉达多》:“我笔下的圣者虽然穿着印度袈裟,但他的智慧更接近老子而非释迦牟尼。”
年的《荒原狼》是黑塞内心狂暴的高潮,也是他在战争年月的自我疗愈之作。黑塞通过一系列接近神经崩溃的自我剖析、解体和重构,找到了和内心“狼性”(抵抗主流社会的规训、定义和塑造)的相处之道,实现对自己、对世界的接纳。
在这三部作品中,黑塞反复穿越和经历内心的地狱,最终创造一个和自己和谐相处的“心灵家园”,得到了超越和解脱。一如《荒原狼》的结尾:“我总有一天会更好地玩这人生游戏,我总有一天会学会笑。”
戴草帽的德国怪人
画画、种花、隐居乡间
年春,黑塞退居到瑞士乡间,隐姓埋名地当起隐士,俯仰天地草木,在隐遁的洞天里寻求内心世界。他的好友罗曼·罗兰曾在日记中写道:“他看起来像一个佛教僧人”。
黑塞常在田野中一坐几个小时,有时在乡村小路长时间散步,有时拾掇自己的花园、画水彩画、逗猫,当地村民都叫他“戴草帽的德国怪人”。
孩子们更是给这位看起来很奇怪、腼腆、常常处于思索状态的大人起了个“糊涂虫”的外号。
戴草帽的黑塞
当地人对黑塞的另一个印象就是——他总有源源不断的邮件,比村里所有人加起来还多。邮局甚至必须购买一辆手推车专门为他运送邮件。
这些邮件大部分来自世界各地的读者,他们把黑塞当成“心理治疗师”,在信中问他有关自我、爱情、生存、伤痛和死亡等问题。
黑塞会认真回复每一封信,但他却不喜欢来自公众的额外